所謂理想,就是把我們的愿景放在一個價值觀的尺度上度量,然后決定人生往哪里走,去哪里,走多遠,和誰走。
從民營企業(yè)角度看,我做生意是一種被迫的開始,但我習(xí)慣于用自己的價值觀來引導(dǎo)我將要做的任何判斷,因此,我一直把喪事當喜事辦。因為我總覺得自己要去心中期待的某個地方。這時,我會想起魯迅的一部小說《過客》:這個過客腿腳不好,他一直不停地走,有天他到一個茶水攤與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對話,詢問前方的路該怎么走。老人告訴他,過了一個墳地,再往前一拐,差不多就到了。他又問那小孩兒,小孩告訴他,你看見那片鮮花,再往前走就到了。同樣一個地方,老人眼里看見的是墳?zāi)?,小孩眼里看見的是鮮花,可見兩個人的視野和心態(tài)是截然不同的。而這個過客心里只有一句話,就是——我要走,我要走,我要走。
我在創(chuàng)業(yè)和折騰的過程中經(jīng)常會想起這個故事,我心里有兩個地方可以去,一個是墳?zāi)梗粋€是鮮花,不管哪個,總是就是“我要走”的狀態(tài)。這種想法陪伴著我,使我從開始很被動地創(chuàng)業(yè),甚至到后來哪怕負債累累,人生已經(jīng)到了最絕望的時候,始終沒有放棄,仍然把喪事當喜事辦,因為我意識到理想是希望的風(fēng),是黑暗盡頭的那道光,有了它,我能驅(qū)走黑暗與恐懼,雖然不知道前方有多遠,但是依然有堅持下去的力量。
50歲生日前夕,我決定送自己一份很特別的、有紀念意義的生日禮物——去臺灣騎自行車環(huán)島旅行。那時正值酷暑,我每天騎行80多公里,總共環(huán)島5500公里,路上看到老太太比我還猛,她磕頭環(huán)島。我問她,您怎么走?她說我就拜拜拜拜拜,一直拜,沒停過。我很是佩服,送給她一瓶水,她接著繼續(xù)拜。我真的很難想象,一個瘦老太太單薄的身軀下,哪來的這么大的能量?但她卻有一個答案:心里有佛,有信念,有理想和快樂的天堂,所以才有如此的毅力和能量,不停地拜下去,也許有一天膝蓋流血她卻渾然不知,也許有一天她會勞累暈眩,但她心里追求的天堂不會墜落。
我再說一個崔永元的故事。原來我們倆很不搭界,相信他對“黑心開發(fā)商”也抱有道德上的不滿,而在央視看到的小崔似乎也有點裝,老講長征理想什么的。后來,我聽一個朋友介紹說他在做一項口述歷史的整理工作。某天,我們在香格里拉見面,他送我一些小人書和他們口述史的資料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屏幕以外的小崔很了不起。有個夏天,我把這個故事講給王石聽,帶著王石去了小崔的工作室,到了工作室后,我們看到崔永元花了十幾、二十年的時間一直在做一個有責(zé)任感的男人,這個男人沒事兒找事兒,把別人的事兒當自己的事兒,自己的事兒不當回事兒,自己都快抑郁了,還是操心民族的歷史是不是能記錄下來。這著實感動了我,也感動了王石,后來我們成了好朋友,也參與到了口述歷史的項目中,共同記錄這個時代以及這個時代中人們的想法和事跡。
古人講:勢必有堅韌不拔之志,才有堅韌不拔之力。志向是帶來毅力的事兒,就像磕頭環(huán)島的老太太,如果她心里沒有佛,怎會有毅力去磕頭環(huán)島?毅力依附于信念和理想之上,不是欺騙也不是虛妄,理想除了讓我們獲得能量、財富外,還會在我們遭遇痛苦和不幸時支撐我們活下去。否則,當我們遇到巨大的困難時,很可能會選擇逃避,甚至?xí)诓粸槿酥臅r候選擇死亡。
在這個紛繁、價值觀多元的時代,希望我們對“理想”這個詞不再拒絕,不再隔膜,不再離它而去,而是從腳下做起,一天天努力,直到成功為止。